在汉语国际传布的过程中,大量珍贵的中文课本记录了中外文化交换的历史。这些“遗珠”串联起古今中国的“画像”,也凝聚为外洋汉语进修者对中国的个人性熟悉。撷取一段段“中国故事”,我们会碰到元末明初行进于北中国的商贾骑兵,听到近百年前唱片技术留下的“中国声音”…… 《老乞大》中的商贸之旅 伴当,恁从那边来? 俺从高丽王京来。 现在那边去? 俺往大都去。 《老乞大》成书于元代,是朝鲜半岛那时进修汉语会话的课本。“乞大”是蒙古语“契丹”的音译,在那时指中国或汉人。这样的书名,就像六百多年前学汉语的人将我们称作“老中”,与我们现今亲热地称本国友报酬“老外”,却是殊途同归。 这部课本留下了108则会话,显现的是行商途中的汉语应用处景。情节包括客店食宿、宴客送礼、洽商买卖、订立契约、治病服药、看病算卦、货物采买等,话题普遍。这些课文展现出元末明初中国的百姓生活和商贸文化。 课本开篇是贩子分开朝鲜都城,过义州(今辽宁省锦州市北部),与路遇的“伴当”开启对话,一条陆上商路渐渐展开,旅途以元大都(今北京)顺承门(宣武门)的“关店”为尽头。 商队运来的货物是两国贸易的“标配”——马匹、毛施布(高丽夏布)和人参。围绕马匹这一大宗货物,书中不但罗列了20多种马的称号,还触及了马具车具、喂马饮马的经历、卖马进程中讨价讨价和文书契约等。在采买归国货物时,从缎、绢、丝、棉到木梳、珠串、刀剪,贩子又说到了百余种商品详目,反应出那时纺织品、日用品云集大都的盛况。除了货物外,元代“出口”的还有《毛诗》《尚书》等儒家典籍、名家文集、史乘话本,侧面显现出那时朝鲜半岛文化界对中国学术思惟和文学的稠密爱好。 除了商路、商品信息外,对处置跨国贸易的小贩子而言,衣食住行也是他们所关心的。商队常吃的菜是炒肉,王姓贩子是这么做的:“烧的锅热时,着上半盏清油。将油熟了时,下上肉,着些盐,着箸子搅动。炒的半熟时,调上些酱水、生葱、料物打拌了,锅子上盖覆了,休着出气。”落脚大都后,贩子购置起大餐,“我们做汉儿茶饭着”,因而荤素、冷热、粗细搭配的八道菜式连续上桌,从细粉、鱼汤,到灌肺、蒸饼,再到粉羹、馒头,“果子菜蔬”就出现了黄瓜、茄子、枣儿、干柿、砂糖蜜栗子等近30种。关于留宿方面,书中有投靠熟人、姑且落脚、持久住店的分歧方式,对话里“退场”的中国仆人,有热情招待的,有谨慎提防的……这些场景中的人物有血有肉,实在可信。 《老乞大》里还间接用到了一些谚语、俗语,如“马不得夜草不肥,人不得横财不富”“饥时得一口,强如饱时得一斗”“休道黄金贵,安乐最值钱”……显现了那时中国老百姓的一些官方聪明。 《言语声片》里的市民生活 贵国事那国? 敝国事英国。 师长会说中国话么? 不大会。 《言语声片》作为灵格风东方说话教程之一出书,时候大致是在1926年。这时老舍一面在国内的《小说月报》上连载《老张的哲学》,开启自己的作家人生;一面则以舒庆春(C. C.Shu)的身份在东方学院授课,与两位英方教师配合编写课本。他们合作完成的《言语声片》包括“门生指南”和“汉语语音”先容,主体上是30课的北京官话口语课文。上册用国际音标拼写课文内容,配有英文译文;下册是相对应的中文,依照老舍的工楷手书拍照制版。出书社还动用了那时先辈的留声机技术,将老舍朗诵的“汉语语音”和课文灌录在16张胶木唱片上。 就这样,借由老舍师长的墨迹与声音,500多个单句与15篇对话组成的市民说话生活片断保存下来,就像一幅素描图卷,勾画出20世纪初的中国城市故事。那时国人的穿着已有洋服庄里的河南绸夏装和丝织领带,餐食有旅店客房办事供给的炸海鱼、烧牛排、洋点心,出行要前往火车站、汽船公司购票……在这样的城市公共空间里,汉语进修者的根基练习是到邮政局询问若何寄挂号信、包裹,“往欧洲寄信是从哪条道走顶快”;去银行要知晓若何“开个活账”,支票怎样兑换现洋,往营口寄钱是在那里开汇票;固然也要能听懂水果摊上讨价讨价的套路,给自己买的3斤香蕉谋个公道代价。 在一些会话场景里,展现了新文化活动后出现的一些现代元素。如题为“游戏”的第二十课,两人聊到了各自擅长的体育活动,从泅水到篮球、网球,再到骑马、骑车,他们以为,“游戏是很要紧的事”“如果不活动活动,最轻易抱病”,还相约一同下乡骑马。而接下来的一课《看小说》,简直就是市民文体活动的“续集”。两个脚色争读小说,分享体味,已将文学带来的享用看成他们精神生活的一部分了。其中“甲”贪读到夜里两点非常,大赞小说“结构精奇,笔锋又爽利”,还做了一番比力:“新小说是用尽力描写一段事,有情有景,又有主义。旧小说是又长又烦闷,一点活力没有”。此时,“乙”正要借书,却被“二妹妹”捷足先登了。课文不但情节活泼、诙谐,更像是二十七八岁的老舍替新文学、口语文代言,融入了激烈的编者视角和城市青年的现代体验。 中外合编的《言语声片》被相沿30多年,不但经过平常对话、课本说话,映照出近代中国人的精神面孔,还借助那时的光学和声学技术,勾画了汉语、汉字的视觉形象,留下了北京官话的语音形象。 自1954年朱德熙师长的《汉语教科书》在保加利亚出书以来,今朝全球出书的国际中文课本已有2万多种,语种跨越80个,年均刊行到百余个国家。它们和前述提到的课本一样,照顾着与生俱来的中华文化基因,搭乘先辈的技术手段,正不竭为中外社会良性互动赋能,将更加出色、多元的“中国故事”讲给天下。 (作者:包学菊,系中国传媒大学人文学院教师) 来历:光亮日报 |